但網友 Stephanie 在功課焦頭爛額之際,還表達出濃厚的好奇心,讓我佩服又感動。
又想到,如果有第二個人問,我是不是又要寫一次?於是決定,全盤托出吧,讓大家不必再詢問這個人小事。
從美國留學回來後,我一直在教書。
在 1999 年十月時,我的寶貝狗兒─小胖─生病了。不是一般感冒、腸胃病或外傷,是心臟病。
主要症狀是,咳嗽得很厲害,嚴重到幾乎無法入睡。
我必須常常帶他看病,三天兩頭就要往醫院跑,打針、吃藥,一段時間下來,我好心疼。看他小小的身軀歷經這些痛苦,真想替他承受一些,甚至要我折壽,我都願意。
因為他很需要人全時照顧,我就暫停工作,花所有時間陪他。
但他病情一直沒有起色。
於是,我開始「換醫院」,先轉到一家著名獸醫師杜先生開的醫院,沒有起色,後來又換到一家「心臟專科」的醫院。當時這是台灣唯一一家「動物心臟科」的專門醫院。
一次又一次,我燃起了希望,卻總是很快熄滅。
小胖愈咳愈厲害。他沒法入睡,我也是。
每天最高興的,就是他有一點進步,那也只是:少咳一點。
緊張、焦慮、偶爾開心、難過、期待...... 就是我每天的生活寫照。好苦,但小胖更苦。
和一位朋友談起小胖的情況,她介紹我一位先生,學過中醫吧,會作物理治療。
我帶小胖去找他,他教我幫小胖按摩,鎖骨凹陷處和肋骨。他說,這樣小狗兒會比較舒服。
真的!小胖咳的次數明顯減少,比較能入睡,精神也比較好。我開心極了,以為我的寶貝就要恢復健康了!
不料,一段時間後,又開始密集咳起來。每天上醫院成了例行差事。吃藥、打針,沒有停過。
我想,這個世界對小胖來說,簡直和地獄沒有兩樣。
最後,我又回到第一家獸醫院,因為我對那家專科完全失去信心。
在 2000 年2月22日,小胖敵不過病魔摧殘,走了,躺在我懷中走了。
當天早上,我還天真的以為小胖會好起來,去超級市場買了一堆嬰兒食品要給他吃呢。
怎麼他就走了?
心痛之餘,我問醫生,他為什麼會走?醫生告訴我,小胖死於「肝腎衰竭」。
天!這什麼答案?!小胖明明是心臟病,怎會因為一個不相干的情況致死?
醫生說,可能是藥吃太多了。
這對我來說,真是晴天霹靂。因為,我一直以為,我給小胖找的醫生,都是最棒最好的,花再多錢我都不在乎,只要他能好。沒想到,我這麼愛他,反而成了可能害他的原因?我懊惱極了,也開始對「現代醫學」產生懷疑。
後來,我開始看一些書,越了解,越覺得寒心。原來我一直很信任的西醫,是這麼不可靠!
「只要是西藥,一定有副作用。」這句話,給我當頭棒喝。真的是我害了小胖。
我也開始思考這一個極為怪異的經驗。
幾個月後,一位朋友介紹我去聽中醫的課,我很有興趣,每個禮拜都去上。也請補習班主任把我的課排開。(當時只剩補習班的工作)
老師說:「中醫的治療原則是,不傷病人一根汗毛。」天啊,這對我來說,吸引力實在太大了!
學了一段時間,既感充實愉快,又有些遺憾... 遺憾的是,我早懂這些,多好!小胖說不定還在。
愈上,愈有興趣,也愈著迷,於是,向補習班請辭工作,想全心學中醫。
但不好辭,我辭了半年,終於成功,讓我可以專心學。
一開始,我的想法只是,這麼好的東西,大家都應該來學才對。現在,我有自己的理想了。
以上是「完整版回答」。
「簡短版」是:「我學中醫,出自對一隻小狗的愛與思念。」不知多少人會相信?
所以,比較不熟的人問我,我會回答:「因為中醫好玩!」這也是真的。如果我不覺得這好玩,就不會「一去不回頭」,唸了這麼久,還是興緻勃勃。
好了,就是這樣。我在92年通過「中醫檢考」,目前還在準備「中醫特考」。
我沒有一定考得上的把握,因為這個考試很詭異,幾乎要背十多本書。而「背誦」又是我極弱的項目。所以,盡人事聽天命吧。
如果問我會不會後悔,我很肯定:「不會。」因為到目前為止,我的獲得已遠超過當初的想像。
學中醫以後,我才真正知道何謂「學習的樂趣」,那種心靈的滿足感,難以言喻。我也利用空暇時間,讀了許多其他領域的書籍,給我的腦袋補充了不少營養。如果我還在教書,不可能有如此餘裕。
最明顯的好處,就是我把所學應用在生活上。現在我會針灸、把脈,也會開一點藥。所以,我們家健保卡幾年下來只用在牙科,其他毛病我都會處理。譬如:感冒不超過兩天,上吐下瀉一天就好,頭痛、喉嚨痛、胃痛、腰痛、膝蓋痛...... 已太輕而易舉了。
我先生原來不贊成我放棄工作學中醫,但現在他覺得我做了最好的選擇。
不是不想講這心路歷程,而是有些煩瑣。
最主要的是,回憶這段時光,仍然教我難過流淚。那四個月,是我人生中,最痛苦漫長的一段。但是,也因為我知道什麼是真正的「痛苦」,所以我更能欣賞、品味「快樂」。
還是想念小胖。
如果日後真能有所貢獻,第一個要感謝的,就是我的寶貝小胖。